95歲媽媽痴獃10年！長壽卻「熬走3個兒女」　65歲女兒「照顧6年後」：如果媽媽走了，我就解脫了

講述人:張敏

「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，我想死在她前面 ，又害怕死在她前面，如果我死了， 她活不過三天。」

這是小姑對我說的話，那個「她」，就是她親媽。我想，如果不是崩潰到極點，任何女兒都不會對老母親說這種話

小姑是公公姑家的表妹，她伺候媽媽（我的姑奶）已經6年了，用她的話說，就是「想活活不好，想死死不成。」不得不說，侍候老人 ，特別是這種痴獃的老人真是不容易。

小姑今年65歲了，她是姑奶的小女兒，上面兩個哥哥，一個姐姐都過世了，有人說姑奶命硬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
我嫁過來的時候，姑奶就60多了，真正認識她是我在醫院坐月子，我們家住農村，她住集鎮，那天她去看我，給我紅包。

姑奶給我第一印象就是腦子好，思路清晰而且能言善道，根本不像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村人。但是一舉一動透出強勢。

聽老公說她剛生下小姑沒多久姑爹就生病走了，想象的到，一個女人如果不強勢很難在那個男尊女卑的社會立足。

姑奶確實厲害，在貧苦年代她一個人養活四個孩子，又供養他們讀書，後來又憑一己之力娶了兩個兒媳婦，手裡沒兩把刷子根本不行。

我兩個表叔家都在街上做生意，大表叔兩口子擺了一個乾菜攤位，就是各種調料，乾菜，還有豆腐，豆腐皮，泡發的海帶，麵筋，綠豆餅什麼的，別看生意不大，也挺賺錢的，因為十裡八鄉就這一個大集，兩口子天天忙的團團轉。

二表叔家開了一個牛肉湯館，我們淮南牛肉湯非常出名，老老少少都好這口，特別是冬天，喝上一碗滾燙的牛肉湯，配上兩個燒巴子，辣的頭冒煙，鼻涕流 那才叫一個過癮，夫妻倆也是忙的夠嗆。

大姑隨姑奶，特別聰明，當年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專生，後來在村裡當醫生。

大姑25歲那年，村裡來了幾個上海的下放知青，其中有一個和大姑好上了，後來兩個人結婚，80年代初期才回到上海。

小姑生活條件差點，讀中學時她愛上一個鄉下男孩，男孩家很窮，而且兄弟多，姑奶寧死也不同意，小姑任性，竟然和男孩私奔了，一年以後抱著孩子回來的，姑奶氣的要死，也只能認命，她告訴小姑，「嫁雞隨雞，嫁狗隨狗，嫁根扁擔扛著走」你再苦都不要回娘家哭哭啼啼，好在兩口子爭氣，日子過得也還不錯。

姑奶人聰明，做事不偏不倚，兩個兒子結婚後，她就在家帶孫子，讓兒子兒媳一門心思做生意。

等兩家孩子都上學了，姑奶也60多了，她閑不住，就去批發市場進一些襯衣，內褲，襪子，拖鞋什麼的 ，每天上午在街上擺攤 ，就擺在小叔的牛肉湯館門口，有人買燒餅，她還能幫幫忙。

生意不大，但天天都有進項，一年也有穩定收入。這生意姑奶一直做到78歲，認識她的人都誇她厲害，眼不花，耳不聾，而且賬頭又清。

後來年齡越來越大，家裡不放心她出門進貨了，姑奶才結束生意。姑奶說自己誰也不靠，她掙得錢夠養老了。

「人算不如天算」，姑奶83歲那年，偶爾早上醒來會無緣無故的頭疼，剛開始沒有放心上，疼了就吃點止疼葯，後來癥狀越來越嚴重，還伴有嘔吐和視力下降，這時候她才打電話告訴大姑，大姑是醫生，她讓大表叔趕快帶姑奶去醫院檢查一下，憑她多年行醫的經驗，她擔心是腦瘤。

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，果然如大姑所料，姑奶腦瘤已經壓迫到神經，必須手術，醫生還告訴病人家屬，因為腦瘤生長在大腦功能區，而且位置較大，手術過程中可能會引起腦組織嚴重損傷，引起一系列後遺症。

也就是說手術風險很大。

但明知有風險，手術又必須做，不做可能會被疼死，作為兒女，誰也不忍心看著媽媽受罪，於是商量結果就是接受手術。

最終結果是「錢花了，罪受了，人殘了，兒女後悔了。」

手術過後，姑奶一直是呆呆傻傻的，而且說話也越來越不利索，一輩子精明能幹的她剛開始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，天天動不動就發脾氣，逮誰罵誰，弄得大家都小心翼翼。

後來慢慢的，病情越來越嚴重，她的思維好像完全不受控制，就像一個孩子一樣，天天哭哭鬧鬧的，當時兩個兒子都要做生意，逢集就把她鎖房間由著她鬧騰，背集就在家守著她。

2018年，大表叔在去縣城進貨的途中出了車禍當場死亡，那天姑奶就像突然清醒了一樣 ，不哭也不鬧。

大表叔下葬以後，表嬸大病了一場 ，一個人也沒法做生意了，她就停了生意安心的照顧老人。家裡一下子斷了經濟來源，二表叔就喊她抽空去店裡洗洗盤子，給她薪水。

二表叔家裡生意很好，他家所用的牛肉都是現殺的活牛，那年冬天他找屠夫幫忙殺牛，結果牛暴怒了，一下子把他抵翻，傷中了要害部位，等救護車趕來，人已經走了，離大表叔過世隔了兩年。

那天姑奶哭的很傷心，她邊哭邊說「死的怎麼不是我，我想替回你」。

清醒過後越來越痴傻，人家都說「該死的是老太太，她命裡「荒人」，她不死他們家不太平。

大姑因為回城晚，住的是公婆留下來的樓房，樓房很小，大姑兩口子睡床上，表弟在床旁邊放一個摺疊床，白天可以收起來，小表妹睡陽台，1995年我去過她家，我才知道上海的窮人有多苦。

那時候表弟已經快30歲了，家裡沒房，娶不到媳婦，直到表弟快40才從我們老家找一個農村姑娘，孫子一周歲多時，一家人回來過節，在服務區休息時，大表姑蹲下系鞋帶，被車子壓死了。

一家人死的都很蹊蹺，姑奶卻越活越有精神，而且是越鬧越起勁。

兒子不在了，兒媳婦時間久了也不耐煩了，這是人之常情，兒媳和婆婆本來就是靠兒子這層關係維繫，兒子沒了，關係也就斷了。

小姑有兩個兒子，大兒子結婚生了孩子後，她就幫忙帶孫子，農村人都靠出門打工，她想騰兒子媳婦出門多掙錢。

小兒子結婚生子後，她又把小孫子弄過來一起帶，她說兒子有房貸，她多苦點，讓兒子多掙錢，天下父母都這樣。

兄弟倆都很爭氣 ，一個比一個肯幹，姑父在附近建築工地做做小工，掙的錢老兩口也花不完。

一家人雖辛苦，但有目標，日子過得熱火朝天。

兩個表嬸一撂挑子了，姑奶一下子沒人管了，你說這大活人又不能把她餓死，這下子難壞了小姑。

她打電話讓兒媳婦回來帶孩子，兒子不樂意了，兒子說「你平時孝敬姥姥我們沒意見，但是農村自古以來女兒不養老，舅舅不在了有舅媽，他們不管有法律制裁她，你操哪門子閑心，如果我和弟弟沒有房貸隨便你幹嘛？

小姑說「我也不能不管老娘呀！」

「我這一屁股房貸你讓小娜回家帶孩子我一個人怎麼還?孩子是你催生的，當初你各種承諾，現在生下來你又不管，你讓我怎麼說你呀！」兒子幾句話把小姑懟的啞口無言。

小姑又和小兒子商量，兄弟倆好像商量好一樣，都說了同樣的話。

不管怎麼說，小姑還是選擇了老娘，姑父警告她「以後兒子不給你養老你別後悔。」

這一接手就甩不掉了，嫂子和侄子侄女再也沒管過，有一次她氣的把侄子大罵了一頓，侄子委屈的說「不是還有你嗎？如果你不在了才能輪到我們，把小姑氣的衝上去打了他幾巴掌。」

六年了，娘倆捆綁在一起了，姑奶現在成天罵人，兩隻手到處抓抓摸摸，尿不濕被抓的稀巴爛，扯的到處都是，更可氣的是，天天拉了大便到處抹，被子，枕頭，牆壁上都是屎。

小姑說「如果是孩子，能扇她幾巴掌，這是自己的親媽，打了該罪，我氣急了就打自己。」

小姑已經幾年沒回家過年了，現在的姑奶，一步都離不開人，稍不留意就摔東西，上街買菜都要把她鎖起來，開不開門就大聲罵人。

小姑已經很久沒見孫子了，兒子來過幾次，小姑說她想孫子了，兒子苦笑了一下，小姑猜測，可能是兒媳婦不讓孫子來。

昨天我給姑奶送了一身棉睡衣，和小姑聊了一會，她說「我照顧夠了，我現在很矛盾，想死又擔心她沒人管，你看看她精神頭，我估計我活不過她。她活著有我伺候，等我老了我真不知道怎麼辦？現在兩個兒媳婦都得罪了，我老了會很難。」

說著說著，表姑轉頭大聲問姑奶奶「媽，你啥時候死呀！我撐不住了？我巴不得你死，你死我就解脫了，普天同慶。」

我忍不住笑了起來，普天同慶都用上了。

姑奶奶聽了，生氣的說「你死我都不會死。」

小姑哭笑不得的說「你看她是不是裝?她知道好話歹話。」

我理解小姑的，雖然嘴上這樣說，但是他把姑奶照顧的真的很好，每天都洗的乾乾淨淨，雖然天天到處拉，房間沒有一點點屎腥味，人的情緒需要發泄，不然會瘋的。

照顧老人難，照顧痴獃老人更是難上加難，得這種病的老人越來越多，這種疾病對老人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，對子女來說卻是巨大的痛苦，他們晝夜不睡，精力充沛，喜怒無常，打人罵人，無論子女有多心疼這些老人，也很難長期承受這種身心俱疲的折磨，6年了，小表姑一邊崩潰一邊自愈，這種疼，誰懂！我們祝福別人的時候往往會說「長命百歲」其實沒有健康的長命就是詛咒，慢慢活，快快死才是一種幸福，您說呢？

文章參考：今日頭條